基层医生眼中的“吹哨者”之死：人们最终会忘记他

                       
“历史可能会记住他，但人们最终肯定会忘记他的。”



武汉肺炎疫情爆发以来，北京调集全国各地医护人员支援湖北。（新华社）

小文是社区医院的一名基层医生，这次武汉新型冠状病毒疫情爆发之后，他被分配到高速路口负责给过路车辆乘客测温。得知李文亮去世的消息，与互联网上大多数人一样，他们的群体也经历了一场情绪爆发，与笔者交谈的过程中，他说出了文章开头那句话。

李文亮是谁？他去世的第二天，两名穿着黄色衣服、口罩捂面的市民来到武汉中心医院大门前，将口罩取下，吹响带来的两只哨子。尖锐的哨声划破平静阴霾的天空，以这种方式送别“吹哨者”李文亮医生。在这场席卷全中国的疫情到来之前，眼科医生李文亮曾经透过同学微信群发出警示，称其所在的医院已经确诊几名与SARS高度相似的肺炎疫情，请同学们做好防护。

发出这一番善意提醒之后，公安部门找上了他，李文亮随后以疫情“造谣者”的身份同另外7名医生一样，在训诫书上签下“明白”，这是李文亮第一次进入公众视野。如果后续的疫情没有像这般蔓延，这一个插曲很快就会被遗忘。小文告诉笔者，他很早之前就注意到有关造谣者的报道，互联网时代出现谣言再正常不过，他并没有对官方辟谣产生质疑，但出于职业医生的敏感，他还是建议社区医院采购一批防护物资，而这些物资当前已然发挥了关键作用。

李文亮在接诊一位患者之后，1月10日开始出现咳嗽、发烧等症状，而据他微博显示，直到2月1日才最终确诊感染新型冠状病毒。2月6日晚间10时许，李文亮在ICU去世的消息已经传遍全网，公众情绪瞬间被点燃，有人愤怒，有人控诉，但随后又传出消息称李文亮依旧在抢救，焦心的人们开始为他祈祷，即便有医学常识的人，也在心中期待或许会有奇迹。

奇迹最终没有出现，舆论风暴却愈演愈烈。公众对于疫情爆发前期积累的不满在李文亮死后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当然，这种情绪是合理的，在这个全民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刻，人们需要释放。这场疫情也暴露出诸多基层治理问题，这一切都构成此刻公众愤怒的理由。

“我们也有过热血的职业理想，这些年看到社会上很多医患矛盾导致的杀医、伤医事件我们会寒心、大家也会在群里吐槽抱怨，但抱怨之后该上还得上，没有理由。”疫情全面爆发以来，为了加大防控力度，小文值守的高速路口必须24小时安排人员轮班，在人手紧缺的情况下，每个人基本上都超负荷运转，但比起一线的医护，却显得轻松得多。

在小文看来，也许李文亮并不想做英雄，他与千千万万个普通人一样，关心朋友、关心家人，热爱自己生活的国家。“其实我们挺无力的，如果说能够改变什么，希望以后医生群体的管理者是专业人士吧。”小文补充说道。

这一轮舆论的爆发也引起了西方媒体的关注，在他们的叙事当中，这是中国公众对体制不满的集中爆发，诚然，无论是疫情前期防护不力还是李文亮的遭遇，都是体制这台庞大而复杂的机器在某个环节的运行中出了问题，但利用李文亮之死，对中国进行意识形态攻击，在中国最需要利用体制的高效运行与病毒战斗的时刻，则十分不合时宜。

2月7日，中国国家监察委派遣调查组赴武汉，就李文亮一事作全面调查。舆情汹涌之下，北京必须迅速反应。无论如何，这场战役还在持续。

“不说了，得去值班了”小文匆匆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