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案警察被起诉，但检察长表示“很难定罪”

                       


△ 5 月 30 日，在美国芝加哥，警察与示威者发生冲突。由美国明尼苏达州白人警察执法致非洲裔男子死亡事件引发的游行示威在芝加哥已持续多日。 图 / 新华社

警车旁，弗洛伊德躺在地上，戴着手铐，颈部被一名警察的膝盖压住，数分钟后，他变得毫无反应。

这一视频在社交媒体上广泛传播。这是弗洛伊德生命的最后时刻，之后，他被医护人员推到轮床上，并用救护车送往美国明州亨内平县医疗中心。一个小时后，他被宣布死亡。

在视频中，我们看到，旁观者敦促警察检查弗洛伊德的脉搏，但警察甚至变本加厉拔枪驱赶围观市民。数分钟的时间，旁观者没有人敢出手阻止警察。

令我们疑惑的是，谁给了警察这样的权力，又是什么，让围观市民不敢动手上前？美刑事辩护律师（晨报通讯员周东发、程绍铭）给出了他们的看法。

潇湘晨报特约通讯员周东发 程绍铭美国报道

美国中西部明尼苏达州州检察长埃利森 3 日宣布，非洲裔男子乔治 弗洛伊德遭警察暴力执法死亡案中，4 名涉案警察全部被起诉。

埃利森在记者会上说，用膝盖压迫弗洛伊德颈部致其死亡的白人警察德雷克肖万被控罪名升级为二级谋杀罪，较此前的三级谋杀罪，起诉级别有所提升。另外 3名涉案警察被控协助、教唆二级谋杀罪和过失杀人罪。但埃利森却表示，要给他们定罪将非常困难，因为历来起诉警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为什么难以定罪？事实上，这与美国的律法不无关系。

美国警察有哪些权力

按照美国宪法第十条修正案，警察权属于各州政府。但州政府没有警察局，只有州警，州警主要管理州的交通违规情况，逮捕工作由各个市或者县的警察执行，警察局也隶属于各个市或者县。

那么警察都有哪些权力？警察的权力主要是调查犯罪、维护治安和保护财产及生命。具体来说，警察如果怀疑有犯罪发生或者可能有犯罪发生时（通常在巡逻时发现有犯罪迹象或者接到报警电话），可以拦截和询问嫌疑人。

但宪法也保护被询问的人。第四修正案规定不能对公民进行非法搜查和拘禁。当事人有不做自我控罪称述的权力，有权被告知他的证词会被当作指控他自身的证据，以及有权寻求律师为他进行辩护。还有就是第六修正案规定，当事人在律师不在场的情况下，有权拒绝回答警方的提问。如果警察在执法当中违反了公民的宪法权利，不但当事人的指控会被撤销，警察也可能因此失去工作或者面临民事诉讼。

因此，警察在培训机构接受培训的时候，关于什么时候使用武力，使用什么样的武力，也都有明确的规定。通常情况下，警察本人没有受到人身安全威胁的时候，不能使用致命手段和武力。

如果被询问的人不回答，警察又怀疑这个人是犯罪分子，那么，警察就有权逮捕这个人。

警察要逮捕人，一般需要逮捕令或者搜查令。但有些情况下，警察可以不需要法庭的法令。这些情况包括：警察认为逮捕这个人可以防止犯罪发生以及防止其他人生命或财产受到伤害。

口头理论曾构成妨碍执法

为了保证警察执法的顺利，各州都有设立具体的相关法律。明州法律第 609.50款法规就规定，阻挠、破坏或者防止警察执法等行为构成妨碍执法罪，惩罚最重达 5 年的刑期或罚款 1 万美元。

而在 1988 年以前，哪怕是口头跟警察理论，都有可能构成妨碍执法罪。直到 1988年的明尼苏达州诉科罗斯基一案，明州中院才判定，此法不适用于禁止旁观者口头跟警察理论。如果只是跟警察进行口水战，不演变成动武，不构成妨碍执法。之后，明州的案例法又逐步演变出这样的规定：如果口头争辩发展到行动上，就构成妨碍司法。

所以我们看到，在这次弗洛伊德的死亡事件中，旁观者只是跟警察理论，而没有动手动脚。

在什么情况下可以跟警察动手呢？按照 2003年明州的案例法规定，如果警察实施的逮捕不合法，你有反抗的权利。比如在希尔诉司格特（一名警察）一案中，警察抓错了人，被抓的人进行反抗。后来，警察逮捕了他，并对他进行刑事起诉，起诉他妨碍执法。最后，法庭判定，希尔有权反抗，因为警察无权抓他。

但值得注意的是，希尔也没有权利反告警察要求相应的赔偿或者追责。因为，明州曾在霍兰德诉麦克诺米一案中判定，哪怕警察确实搞错了，但只要不是恶意的明知故犯，就享有豁免权。

其实，警察在执法当中违法违规的情况时有发生，但警察一直享有很大的裁量权，除非有重大人身伤害的发生。故而，警察在执法当中违规而受到处罚的案件并不多。

而对于被捕者，如果他对警察撒谎，可以被指控妨碍司法公正，如果警察让他停下来，而他却选择逃跑，可以被指控逃逸罪；如果殴打警察，可以被指控袭警罪，而且袭警罪在美国很多州是刑事重罪。

所以，法律在很大程度上是对警察更有利的：无法证明警察在执法中恶意犯错，他就享有豁免权。但旁观者插手，就有可能被起诉为妨碍司法，有很重的惩罚。这就是导致旁观者根本不敢动手的原因，要知道，如果后续演变为肢体冲突，伤了警察，哪怕是皮毛，也可能构成袭警罪。

观点

多起暴力执法案件只因 怀疑犯罪

因美国白人警察膝盖压颈致非洲裔男子乔治 弗洛伊德窒息死亡而引发的全美抗议浪潮，到 6 月 3 日为止已持续了 9 天。

现场录像显示，5 月 25 日在明尼苏达州最大城市明尼阿波利斯，弗洛伊德被白人警察膝盖压颈近 9 分钟里 16 次哀求，说 我无法呼吸。

这句话是那么熟悉，因为记者初到纽约的 2014 年，就曾有一位非洲裔男子埃里克 加纳被白人警察长时间 锁喉 ，死前也这么喊过，喊了11 次。

再往前追溯，几乎每年都有多起非洲裔美国人死于白人警察暴力执法的案件，起因大都是 怀疑犯罪 ，有些则是像弗洛伊德这种涉嫌用 20美元假钞买东西的轻罪。

为什么弗洛伊德之死引发的抗议会蔓延全美？除了他的惨死和警察的暴行令人愤怒外，还因为人们担心，有色人种在美国被虐待、而施暴的警察却逍遥法外的剧本 重复上演。

在纽约杀死加纳的白人警察被无罪释放，受到的惩罚只是被警队开除；2014 年在密苏里州弗格森枪杀非洲裔青年迈克尔布朗的白人警察甚至被免予起诉。梳理类似的案例可以发现，涉案的白人警察大部分被裁定无罪，只有极少数被定轻罪。这也是为什么近期媒体上讨论最多的就是社会不公和司法不公。

尽管这次全国性的抗议示威声势浩大，但因此而改写 剧本 的可能性并不大。

事件的最新进展是，明尼苏达州检察长埃利森 3 日宣布，直接导致弗洛伊德死亡的白人警察德雷克 肖万被控罪名从三级谋杀上升为二级谋杀，另外3 名涉案警察被控协助、教唆二级谋杀罪和过失杀人罪。

但当地警察暴力执法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美国媒体经过统计发现，明尼阿波利斯市警局过去 5 年在抓捕行动中至少使用了 237 次 颈部约束，导致 44 位抓捕对象失去知觉，所以警队内部可能并不觉得膝盖压颈是过分行为。

弗洛伊德家人和所有示威者呼唤的正义能否得到伸张，还需拭目以待。

据新华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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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者：害怕和警察发生争执

弗洛伊德之死 引发的风波尚未平息。回顾整起事件，17 岁女孩达内拉弗雷泽扮演了重要角色她拍摄下这幕惨剧的整个过程，并公之于众。

从此，这名高三学生成了一场谋杀案的关键证人，也引来了 围观群众的频繁骚扰。有人质疑，她当时为什么没去阻止警察？另一方面，亲眼看着弗洛伊德一点点失去生命，也让弗雷泽多日来沉浸在痛苦中。

弗雷泽对美媒表示，很多人批评她 为何除了拍下视频什么都没做？还有人告诉弗雷泽，她本应该做更多事帮助弗洛伊德，例如介入此事，制止警察。

她坦言，自己只是个 17 岁的未成年人，害怕和警察发生争执，我不指望任何没有站在我立场上的人理解我的感受，以及我为什么这么做。

弗雷泽进一步解释，她不希望再有其他人死去，也不愿被置于和弗洛伊德相同的位置，但若不是因为她，涉事的警察还会继续工作。

除了在网上遭受的骚扰，人们还担心弗雷泽会有拉姆齐 奥尔塔相同的遭遇。6 年前，另一名黑人埃里克 加纳同样因警方 锁喉死亡，奥尔塔当时拍下了事发过程，三周后，他遭指控非法持有枪械被捕。

弗雷泽的支持者们要求为这名未成年人提供更多保护，他们说，弗雷泽也目睹了警察的残忍杀戮，历史不能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