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一页：加拿大政府为强迫迁移原住民部落正式道歉

六十年前的今天（8月17日），一架加拿大联邦政府派出的飞机降落在曼尼托巴省北部一个名叫“小鸭湖”的居民点。住在这里的250多名萨伊西丹奈族印第安人上了飞机，被运到丘吉尔郊外的贫瘠荒原上。将近一半人后来死于冻饿贫病。

六十年后，加拿大政府为此事正式作出道歉。星期二（8月16日）下午在曼尼托巴省塔杜勒湖，联邦原住民与北方事务部长贝奈特在原住民代表面前宣读了道歉声明。“六十年前，加拿大政府作出了一个悲剧性的、致命的决定。这个决定对全体萨伊西丹奈族原住民的影响一直持续到今天。”

萨伊西丹奈族（Sayisi Dene）印第安人祖祖辈辈在曼尼托巴省北部靠渔猎为生。他们冬天在驯鹿迁移路线两旁散居，夏天去哈德逊湾公司设在小鸭湖的贸易点卖毛皮。即使该公司在五十年代撤掉了贸易点，也没有对他们的生活造成根本性的影响。根据一个名叫约翰.达克的族人后来对《环球邮报》记者的讲述，那时“大部分男人有独木舟，所有人都干活。我们根本不需要政府。没有一个家庭靠福利生活，也没有人吃不饱。”北方丛林里的生活是艰苦的，但同时也充满简单的快乐。


但是这样的生活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曼尼托巴省政府开始担心了。


Environment, History, Science/Blogspot/CBC

当时有一种说法是曼尼托巴省北部的驯鹿被过度捕杀。一张驯鹿尸体的照片使省政府相信该省的驯鹿数量正在急剧减少，而罪魁祸首正是大手大脚的萨伊西丹奈人。省政府决定采取行动，或者说，要求联邦政府采取行动。那是1952年的事。因此有了四年后的那架联邦政府派去的飞机。


两百多名男女老少上了飞机，但是他们的基本生活用品和工具，船，雪橇，捕猎用的网和夹子，甚至猎狗都被扔下了。他们被送到哈德逊湾岸边，丘吉尔市的郊外。政府在那里为他们建了一个暂时的安身处“10号营地”。他们在那里一住就是十年。


后来的研究显示驯鹿减少之说是子虚乌有

CBC记者Kelly Malone报道说，迁移萨伊西丹奈人的决定没有经过仔细的调查，没有事先征求过他们的意见，也没有一个详细的规划。更重要的是，完全没有对印第安人生活方式的了解和尊重。印第安人扎营总是尽量远离墓地，但是10号营地正好建在丘吉尔市的墓地旁边。这个细节说明负责此事的政府部门是多么漫不经心地决定了一个族群的命运。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而充满敌意的环境。他们本是追逐野兽和驾驭独木舟的高手，但是在城市生活里格外低能。大部分人根本不懂英语。贫穷、酗酒、暴力和死亡很快接踵而至。现任部族首领布西多在迁移前一个月出生。他说，他见过太多的苦难。族人因寒冷、火灾等各种原因死去，其中有许多孩子。那样的痛苦，加拿大社会中任何一个人都不应该经历。

那个年代种族歧视还没有像今天这样成为过街老鼠。当地人并不掩饰对这些印第安人的轻蔑。一些人以欺负、捉弄他们为乐。曼尼托巴博物馆的人类学部负责人埃利亚斯70年代早期住在丘吉尔。他回忆说，见到有印第安人在路上走，有些人喜欢把车开得飞快冲过去吓唬他们，或者在高速经过的时候朝他们扔啤酒瓶。这种恶作剧被称作“砸印第安人”（Indian Zapping）



上方虚线：从小鸭湖到丘吉尔，下方虚线：从丘吉尔到塔杜勒湖。CBC

1966年再次迁移


离开小鸭湖十年后，联邦政府终于准备好把他们从“暂住”的地方迁到永久定居点去。新定居点被称作“丹奈村”，在丘吉尔市南郊。但是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得到改善。远在渥太华的联邦官员负责设计建造的房子抵御不了曼尼托巴省北部的严寒。才几年的时间，房顶、墙壁和门窗就开裂或脱落了。在1970年被派去帮助青少年的菲尔.迪克曼后来回忆说，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孤独并且被孤立的人。

在十几年中，他们失去了一切，在贫困和绝望中苟延残喘。但有些族人一直没有放弃返回家乡的念头。从1969年开始，一些最坚决的人徒步西迁。1973年，政府同意让他们迁到小鸭湖南边的塔杜勒湖定居。到此时，当年离开的人当中已经有117人死亡。


丘吉尔墓地的萨伊西丹奈人纪念碑，上面刻有一部分死者的名字。Donna Carreiro/CBC

道歉和赔偿

2010年，曼尼托巴省政府作出正式道歉。现在，联邦政府终于也作出道歉，并拨款3360万加元用作部族发展基金和受害者赔偿。当年只有9岁的彼得.托莱西说，六十年后才道歉实在是等得太久了一点，但是迟来的道歉总比没有道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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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吴薇 | china@rcinet.c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