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不救汽车业将会铸成大错

Thomas I.Palley 前美中经济与安全审查委员会首席经济学家

2007年开始的这场金融危机一直伴随着无序的思路和杂乱的政策出台。现在美国财政部又在以拒绝拯救美国汽车制造业三大巨头的方式，朝向历史性和灾难性的错误迈进。

毫无疑问，如果底特律的三大汽车公司破产，那么这场“完美风暴”真的会使实体经济和金融体系一起崩溃。既然如此，由美国国会授权的对金融业的救助资金完全可以被合法地用来支持汽车制造业。财政部的拒绝是一个巨大的失误，这是在冒全面崩溃的风险，而且这种风险的后果将远远超出美国本土。

赞成救助汽车业三大巨头的人强调，破产会带来巨大的失业数字，其中不仅包括汽车制造商直接提供的就业机会，还包括零部件供应商、汽车经销商、运输业和广告业的失业人数。

如此导致的失业人数将在当地和全美国成倍增加。工厂的倒闭将使投资减少，会打击投资界的就业机会。人们没有了工资收入，消费就会减少，这将造成更多的失业。收入的减少也将导致税收额下降，并削减公共部门的就业机会。

此外，汽车业对于缩小贸易赤字是必不可少的，汽车业一死，就可能引起另一波的汽车进口潮。汽车制造商又是美国制造业的主心骨，推动着生产技术的进步。如果美国要在未来的“绿色”交通革命中成为世界领袖的话，就将需要这些领先的技术。此外，三巨头对国家安全至关重要，它们提供着重要的军事运输财产。最后，它们的破产将使政府的养老金福利担保公司（PBGC）背上巨大的负担，最终会进一步恶化政府财政。

这一切都是事实，然而这一系列论点中漏说了一点，即三大汽车巨头的破产对金融市场造成的损害——稳定金融体系过程中来之不易的成果将毁于一旦。

三巨头和它们的汽车贷款金融公司（如通用金融公司）的负债遍布全国的金融体系中。如果它们破产，可能是这些债务的大债主的保险业将很快会开始螺旋式的崩溃。养老基金也将受到打击，这将让养老金福利担保公司背上更巨大的负担。

但最大的损失可能来自曾使美国国际集团（AIG）倒闭的信用违约交换（CDS）市场。毫无疑问，这些年来想在通用、福特、克莱斯勒和通用金融公司的债券上大赌一把的人大有人在，一旦汽车巨头们破产，投资者将会立刻要求CDS市场偿还债券，巨大的危机一触即发。此外，三巨头的破产将导致其他公司的破产，当其债券和股票贬值以及更多的CDS事件被触发时，就会引发一连串的经济损失风险，这种噩梦般的结果，在1929年大萧条时也曾上演。

反对救助汽车业的势力正在重弹保守经济思想中最糟糕的一部分，正是这些思维，才使得美国和世界最初陷入了这个烂摊子。美联储和财政部反对着手干预，这显示了他们对“仅仅保护商业银行是不能拯救金融体系的”这一点理解得太慢。现在，他们未能理解汽车业三大巨头在金融上的重要性。

保守势力对工会的敌意也再次显示出来，然而事实是，恰恰是工会的软弱，才造成了工资的停滞，并迫使美国必须依靠举债和资产价格的上涨作为增长的动力。另一种保守的批评是，救助就将违反自由贸易的规则。但是现实是，三大巨头的破产带来的全球经济下滑，对世界贸易的冲击将比这严重得多。

最后，保守派抛出老套的道德风险说，以论证救助将造成美国制造业对政府资金的永久性依赖。事实上，企业一直在游说国会以捞取好处并争取减免税收，雷曼兄弟公司的经历也证明了把道德风险的比喻与危机管理混为一谈是多么愚蠢。

汽车业无疑存在着巨大的问题，三大汽车巨头的老板们无论如何都谈不上英明。然而经济政策也是造成他们目前困境的原因之一，因为贸易协定和估值过高的美元推动了汽车的进口，而朝令夕改的能源和环境政策则扼杀了创新。

所有这一切都必须得到修正。但牺牲三大汽车制造商，在背负经济衰退的悲剧性风险的同时，将于事无补。

（作者是前美中经济与安全审查委员会首席经济学家。版权所有：Project Syndicate，2008）